深圳商报·读创客户端记者 梁瑛
作为香港中环大馆当代美术馆重要夏季展览系列之一，概念艺术先驱河原温个展——“河原温：自由之律，律之自由”近日在香港中环大馆当代美术馆呈现，这是策划于河原温逝世之后的全球首个大型回顾展。此展览汇聚河原温多个最具代表性的系列作品，并特设专题展区，回顾他于1978年访港期间的创作与足迹。展期由侯瀚如与郭瑛策划，秦文娟协力策展，展期将持续至8月17日。
前数字时代的打卡艺术家
早在数字分享时代来临之前，河原温已经展开了他的打卡旅程，他用电报、明信片和系统性记录细致记录人生，探索自我的存在。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河原温每天早晨用明信片记录自己起床的时间，并把它邮寄给特定的人，这就是作品《我起床》，今天，到访香港大馆的观众，可以看到展柜中排列的一张张明信片，宛如朋友圈里每天的“早安”……这种创作方式至今仍引人深思，映照出当代人在社交媒体平台打卡与更新动态的习惯。与此类似的作品还包括《我还活着》《我遇见》、《我去过》和《我阅读》等。
河原温于1932年日本出生，2014年在美国纽约辞世，他一生以游牧方式旅居世界，游走过世界130多个城市，发展出独特的艺术语言来回应他的旅程。他运用明信片、电报、日历等当时的通讯工具，标记自我的存在，并与他人建立联系。此次展览名称“河原温：自由之律，律之自由”，正是呼应河原温的创作核心——在自订创造性规则与个人经验之间的不断谈判，重新塑造我们对时间与存在的理解。
天价“日期绘画”背后的故事
展出最受瞩目的作品无疑是河原温闻名世界的“日期绘画”。他在单色的丙烯底上，用堪比印刷的精致程度绘制上当天的日期，这些日期会以当日他所在国家的文法排列。如果作品到了午夜还没完成，或者失败、出错，他就会立即把画毁掉。在作品完成之后，他会用一个大小与油画相当的硬纸盒将画作与当天的新闻报纸固定在一起。就是这样看上去单调而乏味的作品，却成为收藏市场的宠儿，不少人高价私藏河原温的创作。其中为数不多的大型画作更是曾在拍场上创造天价，本次展出的其中一幅也因此成为业内人士打卡的焦点。
《百万年》，1993年至今，数字列印于活页夹装订的纸本、现场表演© 百万年基金会
另一件值得关注的作品是《百万年》的现场表演。作品分别名为《百万年：过去》和《百万年：未来》，各包含十本活页夹，总计两千页，记录长达一百万年的日期。展览以现场朗读形式呈现作品《百万年》，由来自世界各地的表演者与志愿者轮流诵读，让这段时间长河得以被不断诠释与延续，观众也成为其概念艺术世界中的参与者。
拒绝采访和拍照，他用无声的记录累积人生
展览焦点为聚焦河原温在1978年46岁生日时造访中国香港的特设展区。在港期间，河原温贯彻每日创作“日期绘画”的仪式，以及其他持续进行的系列，细致地记录其一举一动。这些作品不仅追溯河原温在香港的足迹，更突显他与亚太地区的深厚联系，并将其全球视野融入本地语境。这个专题展区进一步审视河原温作为全球公民与艺术家哲人的视野，探讨他的作品如何连结日常与形上、简约与复杂、当下与永恒。他极简却富含意义的创作方式，在不断流动中寻找稳定，捕捉了当代全球化世界中熟悉的矛盾。
河原温1978年12月访港期间的创作，包括《我遇见》、《我去过》、《我起床》、《我阅读》、《我还活着》与两幅日期绘画，以及两张河原温在文华东方酒店房间内的相片© 百万年基金会
河原温生前拒绝采访和拍照，他也拒绝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解释，甚至拒绝出席展览的开幕式。本次展览中唯一的两张河原温照片也于特设展区呈现，在河原温访港期间拍摄于香港文华东方酒店，不过这两张旧照也都是背影，观众并不能看到艺术家的个人形象。
在此次展览中，观众认识的艺术家何原温不是由照片与访谈构成的肖像，而是无声无息地记录和分享生活瞬间累积而成。每一则简短讯息都承载着他的气息、笔触与存在，成为他对世界的柔声诉说。河原温不仅是一位杰出的概念艺术家，更是一位超越时代的先驱。他通过持之以恒、富有诗意的创作，彻底革新了传统的自传方式，预示数字时代下无处不在的日常表达。河原温的自传，也许正是我们每个人最终会留下的：由一则则贴文、想法与感受凑成的网络轨迹，将在我们离去后仍然长存于世。
《1978年12月23日》，1978，塑胶彩布本，河原温1978年12月访港期间创作的日期绘画© 百万年基金会
这是一个由各种文献和数字组成的展览，现场没有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艺术作品，却润物无声地引领观众走进对时间与生命的思考。大馆艺术主管皮力博士表示，原以为这样抽象的展览观众可能不好理解，但没想到，开展以来，展览深受观众欢迎，甚至引发小红书上的打卡热潮，馆方的记录也显示，观众在展馆内的平均停留时间超越了以往的展览。
皮力说：“河原温向我们表明，艺术是关于存在的证明与思考。思想与观念本身就可以是艺术，很多时候它比那些刻意的、看似令人愉悦的视觉形式更加富有穿透力。河原温是一个世界公民，他一生的足迹遍布世界，在行走中体察和创造。所有的这些在艺术日益体制化、商业化，世界不断分裂和对抗的今天，都彰显出特别的意义。这也是大馆当代美术馆今年‘先锋系列’推出这个展览的原因。”
（主办方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