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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以为艺术是在不断“进步”的，从古朴走向先锋，从具象走向抽象。但如果回头细看，会发现一些“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早已藏在几百年前的画布上。

今天的文章是雅各布·韦内齐亚尼《镜像：艺术作品中的时代对称》的书评，为大家对此书做一个简单的导览。

原来，20世纪的“激进”，可能正是对过去最深刻的回响；而那些尘封的古画，也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当代”。

“毕竟，无论我们愿或不愿，古典绘画的未来在于我们这些21世纪观察者的视角。我们怎么可能完全从当下抽身而出？

艺术的发展并非进化论式的线性进程。回顾艺术史，我们时常能在中世纪乃至更久远的作品中，看到20世纪初最具颠覆性和现代性的影子。所以，本书作者呼吁大家，打破线性的艺术史观，立足当下视角，以新的时代工具去思考旧的艺术。他构建了十组对比的框架，通过建立来自不同时空的艺术镜像，揭示跨时代艺术品之间的互文关系。

这样研究的意义在于，通过对古典艺术的重新审视，或许可以发现推动20世纪艺术创作的理念根源。反之，通过对20世纪先锋艺术的研究，也可揭示古典艺术中鲜为人知或被人忽视的细节。

《镜像》目录

1、对空间的探索

马萨乔在湿壁画《圣三位一体》运用中心透视制造纵深感和立体感，近半个世纪后，卢乔·丰塔纳的“刀痕画布”，都表现出艺术家试图突破平面二维空间，尽管采用的技术在更新，其目的都是创造空间，走出画布。

2、从具象到抽象

打破传统风景画构图的弗里德里希通过辽阔无垠的空间来表达人类的渺小，借助背影人物传达一种精神冥想与哲学思考。而这种趋势被一个世纪后的美国画家马克·罗斯科推向了极致。矩形的色块取代了具象的元素，更为极简的形式却容纳了更深邃的思想。不管是弗里德里希还是罗斯科，他们都试图创造一种让观众带入、沉浸式的审美体验，通过画作联结创作者与观赏者的心灵与情感。

3、动态艺术与未来主义

提到上述概念，人们总是想起杜尚及其作品，而早在15世纪意大利画家保罗·乌切洛笔下，就呈现出对运动和叙述的追求。通过引入两个透视视点，乌切洛在画面中表现出类似未来主义的动态感，只不过动作切分得尚不够细致。但从引入运动和表现动态的理念上来看，他与二十世纪的画家异曲同工。

4、风格迥异的自画像

相隔两个世纪的天才画家，一个深受法国贵妇亲睐，留下了十七幅自画像，勒布伦擅长运用柔美的笔触和美丽色彩表现女性的魅力。另一个， 年仅28就英年早逝的席勒，则有意借由扭曲和残破的人体，反映内心的纠结和时代的阵痛。

5、绘画中的色彩律动

描绘某种氛围，寻求色彩的和谐是惠斯勒绘画的自觉追求，尽管被同时代的人曲解，他甚至和诋毁者对簿公堂。这种对具象的摈斥和对纯粹美感的追求，在后来的蒙德里安笔下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运用更为简约的线条和色块来营造类似惠斯勒的色彩和谐与律动感。

6、绘画是幻觉的艺术

约翰内斯·弗美尔和勒内·马格里特，前者善于精准地表现物品的质感和光泽，但又利用画中帷幔和细节提醒大家勿要被逼真的幻觉迷惑；后者更是通过并置、加倍、重复或命题戳破笔下的幻境，唤醒观者的感知与反思。

7、色彩的狂欢

样式主义代表人物用矫饰、怪诞的方式摆脱对自然的模仿，以更好地凸显画家对现实的独特理解，和对文艺复兴艺术巨匠的致敬。他们用色的肆无忌惮，让人自然联想到后来的野兽派。亨利·马蒂斯的作品将色彩的狂欢推向另一个极致，更加大胆奔放地用色彩表现自我的感知和个性。

8、独特的取景视角

卡耶博特通过独特的画面构图，一种类似摄影取景框的视角，表达现代人的孤独和疏离感。二十九年后，受印象派启示的爱德华·霍珀则在卡耶博特的孤独感上增加了一抹困惑和迷失，更注重呈现现代人内心的孤寂和虚无。

9、断裂的生命

毕加索的经典反法西斯绘画《格尔尼卡》中的战马形象，是受佚名画家《死神的胜利》启发而创造，战马代表死亡还是法西斯主义？尽管这两幅画所描绘的世界都破碎不堪，意象不类人世，但我们从中都感受到画家对死亡、战争和人性的反思。

10、秘密绘画

描绘非理性的可怖事物，这是戈雅“黑色绘画”的主题，无人知晓他在自己的屋墙上创作这组隐藏画作是为何，但它们却成为抽象表现主义的先声。在异时空，一位“为未来而画”的瑞典女画家克林特也在秘密地用探索艺术的新领域，深受通灵术影响的她，试图用抽象的艺术回应和传达神意。

总而言之，作者意图在跨越时空的艺术家和作品之间构建一种互文关系，经由他的对比分析，的确可见每组作品在题材、主题、技法、理念层面上的相似性和关联度，所以本书以“镜像”为题，试图在每个对照组中以彼此为镜，发掘不同时空的巧妙对称。

这种发现依赖于对古今艺术史的熟稔，也有赖于作者的独特艺术史研究视角。可以看出，他致力于在15-18世纪的古代作品中发掘某种现代性，这往往会带来一种颠覆性的洞见，也揭示出艺术史发展的非线性、反进化论特征。

《镜像：艺术作品中的时代对称》

[意]雅各布·韦内齐亚尼 著

禹慧敏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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